第二十八章 风神
子息一点一点给江楚清理干净,帮他一层一层地穿好喜服。他感受到江楚的抗拒,那种深入骨髓的战栗。
江楚在怕他。
子息苦笑着把脸埋在江楚颈窝,以怀抱的姿势把江楚圈在怀中,他的吐息在江楚的皮肤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。他开口了。
“阿楚,我知道你恨我……”子息的声音闷闷地传来,静悠悠地在大殿中回荡,“可我知道,我迟早会这么做,我此生也只会有这一次机会。”
“阿楚,是你把我从深渊拉出来,你怎么能丢下我。”
“阿楚,我今后再不碰你了,你想让我们做君臣,那我们就做君臣。”
子息一句一句说着,每一句都让江楚崩溃的内心进一步被刺的千疮百孔,他很疼,全身都疼,身体像被开了一个洞。这种疼痛这么不真切,却又清晰地直击他的灵魂。江楚颤抖着,沉默,只是沉默。
“阿楚,只是你要小心,你身边的人。”子息缓缓道,他感受到怀中人无比剧烈的颤动,无比冰凉的体温。他抱得更紧:“阿楚,阿楚,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,你明明也在意我。你为什么不敢承认?”
江楚猛地挣脱开,挣扎着起身,扶着墙壁,一步一步艰难但坚定地往门边移动。
“子息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江楚的声音在颤,但是冰冷,“我不是你的‘阿楚’,但我依然是帝师,先帝托孤于我,我仍然是你的翼。我会帮你成就江山大业,但你我之间,就此……”江楚的声音越来越小,周身却散发灼灼光芒。
子息惊诧地看着那光越来越强烈,不得不转头去避,但再回头之时,江楚竟然满头华发。
银丝在红衣的衬托下更加妖冶,他的面庞却静谧神圣。
江楚周身悬空,云霓为他开路,他从空中缓缓走向子息,目光却悲戚。子息想,究竟是承载了多深的悲伤,才能有那样的目光。
“天帝……”
江楚如仙人一般款款,仪态清幽,如同他生当被人仰望。
子息皱眉,这不是江楚。
“你是谁。江楚在哪。”子息的声音冷冷响起,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。却见那人如疼惜、如憎恶,看向他的眼神复杂而深沉。
良久,他低声道:“我是风神无忧。”
“无妄,你真的不记得我?”
子息在他浑厚而有穿透力的空灵嗓音里听到了浓重的痛彻。
“罢,我们的轮回永远不会终止。年轻的帝王,我想请求你——”
“请放他走。离开他,他已承受了数千年的悲伤,生生世世,纠缠不休。”
“只有至痛之时,我才会被唤醒,如果可以,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重见天日。”
“他爱你,爱你胜过自己。但他不能。你不能再逼他了,不然会重蹈覆辙。让这孽缘结束吧……”
风神的身影逐渐消弭了,江楚的发又重回乌墨,他向下一栽,子息忙冲过去接住他。
子息注视着江楚的脸,那双依旧微蹙的眉像是永远也展不平。
“我绝不会放开他,但我会保护他。”
“风神,保佑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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