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工(六)(1/3)
老茂皱着眉头不说话,脱了鞋上了炕,盘着tui坐在炕上,卷了支纸烟,哆嗦着点上,抽了口,“呸”地声吐在了地上:“假没请成,明早还得上班。照这样下去,早晚要出人命的,而且话还这么难听。”
“什么话?”兰平问。
“不说了,不说了,”老茂摆着。
“到底什么话,非说清不行,不说清,你就别想睡觉。”兰平推了他把。
“嗯……”老茂支支吾吾地说,“真是穷山恶水,泼fu刁民,也不撒泡尿照照,自己是个什么人,不戴帽就是不老实……反正人和人家庭条件不样!”看来,老茂这句话已经打了不少的折扣。
兰平“腾”地下站了起来,只掐着腰在并不宽敞的屋里来回走着,只在大tui上狠狠地拍着,瞪着眼睛骂:“这头猪猡、畜生,不就是拿着家庭出身治人吗!不就是有这些短chu吗!”转了阵子,又屁股坐在了炕上,呼呼地直喘粗气。
外面的风呼呼地响,从荒凉辽阔的河谷里隐隐约约传来声“哞哞”的牛叫声。兰明打了个激灵,挣扎着爬起来:“你看,光顾说话了,忘了给牛添草了。”
兰平把按住他:“我那傻兄弟呀,哪里还有你的牛啊!我去给牛添草还不行吗?”
兰明给jiejie扮了个鬼脸:“你的臭,我给牛牛添的草香。”
老茂无可奈何地咂了下嘴,摇了摇头:“什么时候了,还瞎闹哩?有些话还用我直说吗,觉得自己撑不了,不能在这里等死啊!”
“你是让我逃跑吧。”我语道破。
“我可没这么说,我可没这么说。”老茂急忙摇着头纠正。
“可惜,我是个知青!哪能临阵逃跑?只能来人光明正大地替我回去。”我说。
“唉――我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。”兰明嘟哝着,挣脱了jiejie,摇摇晃晃地给小牛“添草”去了。
门外,有兰明用讨回的牛角、牛皮和几根牛骨头搭成的牛架子,牛角旁边还有堆细草。兰明给牛“添草”,那十分虚弱、亲切的话语就顺着风传了过来:“牛牛啊,你怎么不吃草呢,饿坏了吧!你还小哩,好日子还长哩。咬牙往前走走,肯定比我强!”
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小公牛那嘹亮悠长的娓娓颤音。小公牛好像说:“主人呀,我看你这么难受,吃不下草啊。”
“你吃不下草,我心里不得劲。等我们回去,让你吃豆秸,吃棉饼。”
小公牛叫声好像更加凄切、悲凉:“主人,你定要挺住啊!”
“我死了不要紧,你可得好好活着啊,你这没妈的牛牛啊……”
阵阴森森的狂风骤然刮过,泼墨般辽阔的河谷里顿时像飞起了无数的魑魅魍魉、孤鬼野魂,凄怆的遍地芧草尽折腰,齐声发出了狂涛似的哭泣声……
我刚觉得睡了小会儿,就被人摇醒,听到大喇叭又催命似地响了起来。我想睁开眼睛,可睁不开,眼皮给两团黄乎乎的眼屎糊住了,揉了好半天,才把眼屎揉掉。透过蚕蛾般跳动的小油灯光亮,我看到兰明像是宿未睡,他的脸se更加黑黄憔悴,捂着肚子,不停地干咳,上身在微微地颤抖,嘴角上还挂着缕血丝。
“你怎么了,血?”我惊慌地问。
“唉――老毛病了,胃疼。”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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